掉毛拉屎你就把人家做成狗肉了。”
外表和讲话不尽相配的女士切了一声,招呼两个大兵跟她走:“别走丢了,回头我还要去捞你。”
她对着罗厉的方向竖了一个中指。
招摇过市的三人走后,罗厉下了车。
他的腿抖得厉害,走了没几步后,又认命地折返去后备箱拿了拐杖。他的腿疾和阴雨天并无关系,但每到这个时候,还是会觉得力不从心。
不听话的小狗,明知道离开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在这种吃人的世界,独身一人有什么好处?
罗厉忆起和小狗相处的那段时间。特别是严竹的眼神,他动作里的那种畏缩,明显就是孤独的代表。他没有认识的人,没有可去的地方,没有生存的目的。仿佛做完了todolist上唯一的目标后就是去死。
虽然严竹大概率不会去死。
罗厉深呼了一口气,缓缓地朝严竹的方向走过去。
他穿得很整齐,和桃子女士是一脉相承的格格不入。周围有好几个人在看他,包括摊贩和顾客,他们评估他的价值,猜测把他抢了能拿到多少好东西。前头那三个人又是刀又是枪的,这个人却只有一根拐杖。
而且,很少有人会穿成罗厉这个样子,不是指行动方便与否,而是颜色。
他穿的是白色的衣服。
这也是罗厉很少逛城里的原因,他每次出门基本上都是出城。白色,这年头谁还会穿这种颜色?看了只会想让人把他弄脏,把那套衣服从他身上扒下来扔进河里,或是用脚踩在他那条坏腿上,看他惊慌失措地呼喊。
有人和自己的同伴笑道:“瘸子都能开车”
声音不算低,周围好多人都听得明白,闻言纷纷笑起来,有些带着恶意,有些则没有。
罗厉没有理会。他的表情被这天气衬得更加阴暗,好像对周遭一切都不怎么关心。而他的拐杖戳了许久的地,也终于停在了一个摊位前,拐杖微弱的声音停下,那个无所事事一直在东张西望的空牌持有者抬起头来。
罗厉问:“怎么卖?”
男人的额头有一层细密的汗,不是热的,是疼的。但他又很兴奋,见严竹不说话,拿拐杖怼了怼严竹的鞋。
“罗厉?!你怎么在这里?”严竹吓得往后一坐,裤子都被湿漉漉的地面弄湿了。早上刚下过雨,空气也潮湿得很,罗厉的前胸后背闷得很,感觉喘不上气来。严竹看着他,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几天不见,罗厉的腿就瘸了?他走路疼吗?会留下后遗症吗?
“来买一只小狗。”他说,伸出手想拉严竹起来。
严竹还没反应过来,目光在他的手和他身侧的拐杖上转移:“狗?这里有狗舍吗?”
猫咖倒是有,主人保护得很好,没有多少猫变成丧尸猫,大多还是落地玻璃后头喵喵叫,不谙世事地看着街上的人忙忙碌碌。猫咖的主人有钱得很,甚至请过一个小团体是b城的宠物用品仓库里取猫粮。
罗厉俯下身,拐杖杵在严竹身侧,把他笼罩起来,几乎把他往后推去,这是不耐烦的标志:“那么,你愿意当我的狗吗?”
这下严竹的手也按到了地上,脏兮兮的石板路,被雨淋过又被人踩过,现在这些泥泞的水渍都沾到了严竹的小臂上。木牌没有掉在地上,反而还是被小狗牢牢地握在手里,罗厉皱了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面无表情的脸凑近,只有声音里露出一点急迫来。这可比严竹上一次见到他时恐怖多了。纯情男大用他新生的人情世故感受到,罗厉在生气。
“什”严竹下意识握住他雪白的裤管想推拒,因为瘸腿的人的腿,便是弱点。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干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盯着罗厉的眼睛,才意识到,他是认真的。
或者说,他是故意的。
他又想了一会,还是握上对方的手站了起来,但是,并没有借太多力,熨帖又礼貌。
那条裤子上便留下一个湿漉漉的灰黑手印。
“怎么卖?”罗厉又问了一遍,他理所当然地把严竹站起来的这个动作视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