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方尚志嗤笑出声,“早知道你谈了恋爱是这副德行,刚进仁心的时候我就该轰你找对象去。”白石撇撇嘴傲娇的说,“我又不是谁都行。”方尚志将几处病灶全看了个清楚,这才冲着白石说道,“我知道情况了。你们等着我去和患者家属沟通。”说罢他又冲着周文用说,“我没回来之前,别让这家伙碰手术刀。”白石把手术刀和手术钳一并放进了不锈钢托盘里,几声刺耳的声响过后,手术室里只余下心脏监护仪和呼吸机还发着均匀的提示音。 睡觉觉尽管方主任与患者家属积极沟通,患者家属最后也没同意将病灶切除。白石将身上的手术服脱了丢进桶里,躺在更衣室的长条凳上一句话都不想说。周文用情绪也不高,垂头丧气的看着更衣室的柜门,时不时的叹口气。明明是运气最好的情况,脑部静脉瘤,开颅探查切除时发现了类似癌症的病灶。且是早期症状还未开始,明明只需要和家属沟通一下,就能切除的事情。现如今可好,做了开颅发现了新的定时炸弹,没切,原封不动的又给缝上装回去了。这都叫什么事。一想前几天微博热搜上刚爆出来的话题,周文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出生仅6天的婴儿无法正常排便,医院开出十万医疗费,最后被八毛的石蜡油治好。】先天性巨结肠的诊断书这帮媒体是一字不提,反而大力宣传医患矛盾,恨不得把每个医生脑门上都敲上“赚黑钱”的字。再加上白石前两年也有过差不多的经历,做手术时顺手帮患者切掉了一个可疑痣,未等活检出结果,某“白姓乳臭未干的男护土”就直接被患者家属告到了医务处。连处分带检查,最后还扣了几万块钱工资给患者家属做“精神损失费”。从那以后,整个仁心谁也没胆再“违规操作”,遇见同类情况宁可无功但求无过。“咱们尽力了。”周文用再度叹气,“该走的程序全走完了,患者家属不同意,咱们也无能为力。”“我实在想不通。”白石盯着更衣室天花板上的缝隙双眼放空,“他们送患者来医院不就是为了能看好病么,如果不信任医生,为什么要把人送来医院?”
“手术过程中发现有新的病变,他们不优先相信医生,不考虑患者的健康问题,或者是生命安全问题。居然会第一时间认为这是用来要挟他们的手段,难不成医生在他们眼里跟绑匪一个样么?”白石叹了口气,眼神顺着天花板的花纹看向了白炽灯。光线刺眼,可他却丝毫没有避开的意思,依旧倔强的看着白炽灯的光,似乎要和它争个高下。“这两年网上的说法来说,咱们这个行业的确跟绑匪没什么差距。”周文用甚是无奈,“网上胡说八道的报道还少么,前一阵不还有人拿着杯绿茶当尿拿到医院里到处化验,说是查出炎症了。”“医院出声明都没人信,最后联合着92家三甲医院的医务人员一起实验,证明了茶水当尿验,九成化验单都呈阳性,可后续报道又有几个人看的?吃够流量红利了,媒体就不吱声了。”“那么小。”白石拇指掐着无名指的指尖比划了个花生米大小的尺寸,“明明只是这么大点儿的一块病灶,按尺寸和发展情况看,说不定也就是这两个月才长出来的毛病。真要给做,绝对算得上咱科这几年来做过的最小的脑癌手术了,可他怎么就…”周文用轻笑出声,“人患者家属不都说了么,‘你们就是想要多给他做手术,你们医生拿着我们患者创收,你们这就是再把他当人质,你们把人拖进去剌一刀,随便给他编个病就想多收钱,你们丧尽天良,我们不信,除非让我们进去看看’。”周文用叉腰翘着二郎腿把患者家属的模样学了个八成,白石看了他一眼,情绪没见有任何好转,倒把周文用盯得瘆得慌。周文用打了个寒颤,正准备硬着头皮再劝他两句,就听更衣室的门被人敲响。“白医生,有人找你。”小护土说完,立马笑着又补了句,“看起来像是你男朋友。”白石脸上的抑郁一扫而空,一骨碌从长条凳子上坐起,冲着周文用的后背连着拍了好几掌。“想开点儿,别因为那劳什子患者家属费神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周文用:???周文用:你小子的抑郁症是不是好的忒快了点儿?“这成语不是这么用的!”周文用哭笑不得忍不住纠正他。白石伸手揉了几下被手术帽压塌的头发,套好了白大褂随口应付了句,“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未等周文用再说什么,白石已经从更衣室跑的没影了。周文用:我仿佛闻见了恋爱的酸臭味。谭乐今天穿了一件纯黑色的长款羽绒服,脖子上还系着一条黑灰色的格子围巾,手里抱着一个蓝绿色的不织布超市购物袋。许是刚从外面进来的缘故,隔着老远白石都觉得他身上呼呼的往外冒着寒气。他快跑了两步,左手一把搂住谭乐的脖子,下一秒就和谭乐抱了个满怀。“你收敛着点,还有人看着呢。”嘴上这么说着,谭乐伸出尚且空闲的左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一下一下的给他顺着,“刚下手术么?怎么拖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