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斯堂的心里说不上来的烦躁。本就没看到宋依依,再加上刚结束完一场重要会议,疾驰赶来的时候就连车窗都尚未打开。用来安神的车载香水如今味道让他直犯恶心。又或许他只是单纯不想看到面前的那两男人。沉斯堂记不清自己是何时离开的,像是思绪早已脱离了躯体,就连步伐都有些浑浑噩噩。他感到魂不守舍,周遭一切的声音似乎都在耳边放大迸裂,就连开会时小组激烈争论方案都没有如此吵闹。他长呼出一口气,将手抚摸上漆黑冰凉的车身,示意自己快速镇定下来。掏出手机,熟稔的点开宋依依的联系界面。依旧是一条消息都未回复,拨过去的好几个电话如今都只能能够听到规律冷漠的机械音。沉斯堂还是拿着手机,坚持播出了那一个电话。即便知道对面给予自己的回应是一片空白,但他仍然想要去尝试。晚风吹在身上有些凉了,街边的路灯都陆陆续续点亮。“嘟——嘟——”这次给予的回应终于不再冰冷,没有等待太久,那边宋依依接听了起来:“有什么事吗?”“你在哪里?”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沉斯堂,就连说出这句话时的语气都很重。脱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的他,有些抱歉的低下了头,小心翼翼收敛了自己的几分焦急:“我的意思是回去没有看到你的人,所以你现在在哪里?”宋依依愣了一会儿,认识沉斯堂这么久以来,她从未听过他用如此重的语气同自己说话,宋依依几乎能够完全想象到对面的沉斯堂是怎样的表情。短暂的停顿片刻,她继而开口:“我和朋友在一起啊。”“不回家?”宋依依一头雾水。往日里沉斯堂可从来不会过问自己的行程,在结婚之前就已经互相说过,各过各的,各取所需。然而眼下沉斯堂这般行为,宋依依心下了然几分,随后又恢复了平日的神色:“我做什么应该不用向你报备吧?沉斯堂,我们之前可是说好的,互不干涉互不打扰。”“不行!”沉斯堂回复得很快,语气坚决。他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硬生生将自己的哭腔给憋了回去:
“宋依依,我求你…我求你别让我担心。”“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他的声音本就低沉,如今又有了想哭的念头。憋回去的刹那让沉斯堂并不好受,低沉的声线里泛起了一丝沙哑。透过车窗,他望见了如今狼狈的自己。即便是西装革履的模样,可鼻尖与眼眶早已染上了绯红。他别过脸去,不愿看眼下的自己。沉斯堂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一面。电话那端是良久的沉默,久到以为宋依依会挂断电话的沉斯堂,终还是听到了那清甜的女声:“你还好吗沉斯堂?”嘈杂的电子背景音散去,宋依依离开了夏时的房间,在客厅找了个空旷的角落,声线放软轻声询问了起来:“你还在听吗沉斯堂?”“不…不我没事,不好意思今晚酒会上喝了点酒,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一面,实在是不好意思。”重又将肩上滑落外套拉好的沉斯堂,吸了吸鼻子将那酸涩的感觉憋回去后,他尽量将自己的声音变得与从前一样,随后若无其事的回答了宋依依。实际上他滴酒不沾,就连烟也很少去碰。那些脱口而出的话语,不过只是在面对宋依依时的借口。他知晓她不喜欢抽烟喝酒的男人。沉斯堂已记不清自己是何时到家的了。宋依依的话语还回荡在耳畔,他的手用力撑在洗脸台两侧,透过透明的镜子望着从中的自己。蓦地,又想起了宋依依的那句话。“你少喝一点。”是关心而又亲切的语气。想到这里,沉斯堂打开了水龙头,任由清水冲洗着自己的掌心。冰凉的温度,水流划过肌肤的感觉是微微细腻的。他现在脑海里很乱,分明一直在呐喊着不要让自己过问宋依依太多的事情,然而他偏偏就是忍不住。沉斯堂很担心宋依依,一直以来都是。透过镜子,沉斯堂再一次认真注视起自己来。眼下的疲惫是无法掩盖的,他将手抚摸上自己的眼角,那里有几条细细的鱼尾纹。他稍稍眯起了眼眸,镜中的他也同自己一样笑了起来。鱼尾纹因为笑意而微微蹙起,荡漾起了弧度。可宋依依会嫌弃起他来吗?会嫌弃自己老吗?沉斯堂并不清楚,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他也惧怕去思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