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迟只是稍微抬了抬胳膊,早已没了知觉的四肢突然充血似地肿胀起来,连带着脖颈也无法动弹,一根筋牵扯着大脑,生硬地将她从瞌睡中疼醒。“你知不知道,现在国内几点?”林迟缓慢地挪动着胳膊,脸还贴在茶几上,摸索到手机后,确认了是「宋执」后,便将它放在耳朵上,双手随意地耷拉在身侧。不过是瞥了一眼室外黑漆漆的天,落枕和压迫带来的疼痛让林迟没由来地生出了一股无名火。“6 点。”宋执答得很快,且斩钉截铁。几乎没怎么犹豫和考虑,一看便是有备而来,早就算好了时间的。林迟被他这理所应当的态度气得立刻将手机挪到眼前确认了一下时间:她真的就趴茶几上睡了一晚。身上还披着羊毛毯,估摸着是叫她没叫醒,黎粟便给她披了张毯子。“有话快说,困。”林迟将身上的毯子裹了裹,将自己紧紧围了起来,睡着的时候还不觉得,醒了便觉得有些冷,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宋执那边“啧”了一声:“我给你寄了点东西,今天会到,你注意查收一下。”林迟吸了吸鼻子,还是没有彻底清醒,只是嘴比脑子快,全凭直觉和意识在回话:“你哪儿来的我地址?”宋执没搭理她,接着补充了一句:“里面有盒东西,是给他的。”…………林迟还没反应过来,宋执说的“他”是谁,电话就被挂断了。彻夜盯着电脑,资料,论文,林迟的大脑现在完全无法处理更多的信息,她急需躺在床上或者任何可以舒展四肢的松软东西之上。直到上午 9 点,黎粟从房间里出来,林迟才从沙发上懒懒地爬起来。“早啊!”“你这是熬了一晚上啊。”看着林迟绑在脑后的丸子头有些松散,额前头顶的碎发肆意张扬着,整个人一副放空的模样,黎粟不禁对着散落满地的材料肃然起敬:“你这哪是写论文,你这是研究人类移民外太空吧!”“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林迟被她夸张的调侃逗笑了,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打扮得光鲜亮丽的样子:“周末电视台要加班啊?”说着林迟大了个大大的哈欠,黎粟好笑地将她从沙发上拽起来推进了浴室:“今天是新人团建,我不得大杀四方。”“你快洗洗吧,我不想跟邋遢鬼合租。”林迟嘴里叼着牙刷,斜靠在浴室门框上,双手环保于胸前上下打量了一下黎粟:
“希望你大获全胜。”“你今天干嘛?游戏打完了吗?发你的攻略看了吗?”黎粟一边将靴子往上拽,一边发问,林迟瞬间摇了摇头,连忙闪身进了厕所:“我哪有时间啊。”或许是最近的生活中,含于归的量太过浓厚,堆在电视机边上的那些游戏卡带、广播剧 cd……林迟自搬过来后,就没怎么动过。“今天哪儿也别去,老老实实把游戏给我打了啊。”“回来我检查进度的啊。”黎粟每次催她玩游戏那架势,就像导师催交论文一般,她只好用“实习太忙”“论文太难”等理由搪塞。“诶,林迟门口有快递,你拿一下。”“电梯来了,我先走了啊!来不及了。”客厅里黎粟的声音渐行渐远,林迟从厕所探出了个脑袋。大门没关,门口堆放着半人高的快递箱,林迟这才想起早晨宋执给自己打的那通电话,好像的确说是给她邮寄了什么东西。似乎,宋执嘱咐了她点别的什么。林迟吐掉嘴里的牙膏沫,胡乱擦了一把脸之后,便先将那堆挡着进出的快递箱搬进了屋。沉甸甸的箱子,拆开来全是外文的心理学专著;边上还有一个裹了厚厚一层泡泡纸的木质盒子:打开之后,装着一瓶高档红酒。还没等林迟琢磨宋执给她寄这些东西都有什么用,一张宋执龙飞凤舞的笔迹只写了三个字的纸条,替林迟答疑解惑,:【给他的。】林迟手里拿着纸条看了看,又偏头去看那一箱重物,便都了然了:他这是在向于归道歉呢。因为自己那番酒后胡言的懦夫、逃兵、杀人犯言论。但是,哪有人道歉送书的啊?微信不都有了吗?不能问个地址自己寄,非得经她一手是怎么回事?林迟也没看时间,掏出手机就给宋执电话拨了过去。几乎是她刚拨通,宋执就接了起来:“收到了?”“你有病啊?”两人同时发声,宋执也不恼:“不用谢。”“你是不是搞错了,你给我添麻烦,我还谢谢你不成?”林迟的无语,换来的是宋执轻蔑地笑:“给你制造与他见面的机会,你不该谢谢我?”“嫂、子。”在听到“嫂子”二字的时候,林迟脑子嗡地一下就炸了。春节的时候,开玩笑说嫁给于归,让宋执叫自己嫂子,当事人都在场,林迟纯属当下嘴贱占便宜,于归在场答了一句“乐意之至”,也权当开玩笑,过了便过了。可现在,宋执语气满是嘲弄与玩味,一副你早被我识破看透的样子,让林迟很是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