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他们的人肉之躯,却比那高高在上的神山还要高大牢固。
时清臣是真的很喜欢这里,以及这里的人们。
他希望将自己的一辈子,都献给这里。
尽管有青绕在前面为他挡住了大部分的风,到达镇上的医院时,时清臣依然还是手脚冻僵,脸颊还一抽一抽的,似乎有些面瘫。
他随青绕进入到医院大门口,天色已暗,里面空无一人。时清臣对此见怪不怪,这地方除了自己的家,任何一个地方都不需要关门,小到小卖部,大到镇上的医院。
青绕中气十足地喊了好几声,也没人应答,无奈之下,青绕又拉着时清臣的手回到摩托车边上,自己往上一坐,大手一伸,示意让时清臣坐上后座。
可时清臣身体太差了,刚吹了一个多小时的风,本来感冒就没好,此刻似乎又加重了许多,也没有精力与信心继续再坐上几小时的摩托到达县里的医院。
时清臣双眼一黑,只见青绕将他的长袍脱下来给时清臣穿上,自己身体单薄两件衣服打底,握着时清臣的手是那么的有力温暖,鬼使神差般地,时清臣也不再磨蹭耽搁,抓着青绕粗壮的手臂,坐上了后座。
好不容易到达县城医院时,时清臣差点整条命都没了,他哆嗦着从摩托车上下来,双腿就是一软。
青绕及时托住了他,时清臣紧紧抓着他的手,两人都是手掌冰冷。青绕脱下了长袍,也只是流些清鼻涕而已,状态看着也好太多了,对比时清臣的奄奄一息,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时清臣发着烧看的急诊。
县里医院简陋条件有限,小病能看,大病靠命硬,看了一圈都说只是皮肤病,需要住院三天观察。时清臣睡在病房里打着吊针,青绕则不知道去了哪里。
整个医院没几个病人,刚好就在隔壁床睡着一位年轻女子,她刚输完吊瓶,正在用棉签按着自己的针眼,发丝垂落,浓密的眼睫毛在其中若隐若现。
一个好美丽的女子。
一名身穿长袍的本地男子走了进来,一左一右牵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为女子带来了家中的饭菜。他将女子扶了起来,靠在病床上,打开饭盒,一口一口喂着女子吃饭。
看着这一幕,尽管身体再冰冷,时清臣的心里也不禁有些温暖。
这是这个民族的人们千千万万的缩影,有无数个这般恩爱美满的家庭存在着,一个强壮高大的男子,一个美丽温婉的女子,两个可爱活泼的孩子,此生还有什么比这种事情更加幸福的呢?
青绕的身影打断了时清臣的视线,时清臣将视线收回,看向青绕。青绕手里拿着两碗牛肉面,两瓶矿泉水,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给时清臣装在碗里,自己也不先吃,将吹好的面递到时清臣的嘴巴边,等着他吃下去。
时清臣苍白的脸一红,也不敢看青绕的眼睛,低下眼眸快速吃了下去,面条爽滑劲道,嚼在时清臣的嘴里有些感觉不到味道,时清臣自嘲地想,这也算是暴殄天物了。
比检查结果先到的是县里的领导。起因是时清臣的主治医生觉得时清臣为汉人,又是被青绕送来的,浑身起的红疹子也非常可疑,绝不会是普通的皮肤病导致的病变,小小医院无法对时清臣的病情负责,只能上报局里领导,领导第二天就拿着自己家里做出来的香喷喷的饭来了。
来的领导一共有三个,也能从侧面看出当地对于外地人的重视。一同旁敲侧击下来,总算核实到了时清臣的身份,对于他的病情就更加不敢耽搁,当即就单方面决定用救护车送时清臣到市里的医院。
时清臣牵挂村里的孩子,有他的潜移默化下,孩子们好不容易被培养出学习的兴致,他要是去了市里治病,这样一来一回不知道要多少时日,到时候孩子又去山上放牛了,他这个老师就当得一点作用都没有,病也白生了。
更何况此时的他已经打了两天的吊瓶,烧也退了,感冒也不是很严重了,身体也轻快许多,随即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跟三位领导讲到唾沫子都干了,直言到了放暑假的时候一定会去到市里医院好好的治病,领导们才罢休。
时清臣的主治医生在领导面前没有话语权,他的能力至多能看出时清臣的病不同寻常,但要知道到底生的什么病,还是要有专业的仪器做一次彻底的检查,再加上时清臣的坚持与领导们的半斤八两,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只等检查结果出来就动身回村。
庸庸碌碌的县城医生没有很高的职业道德感,他站在体检室的门口,手里拿着时清臣的检查报告,他从走廊里的窗户迷茫地望向外面,他似乎意识到了那位乡村汉人教师到底生的什么病,可尽管白细胞升高,也依然诊断不了——他工作的这所医院,真的没有太多仪器。很多当地老百姓生了重病时,都会选择性的跳过县城,直接去市里的大医院治病,这是他一个县城医院的医生左右不了的现实。
可他走到时清臣的病房时,看到时清臣与青绕聊得正欢,精神也看起来很好,心中的那些顾虑也随之减少许多。很多事,他根本改变不了,就像是他明明身为一名